古 玉 鉴 定 与 辨 伪
专家论坛:评估师 GIC 李庶琼
古人制造的玉器,一部分被埋葬于地下,一部分自然消失,还有一部分流传于世。对于埋在地下的玉器的鉴定,通过考古发掘断代,能比较客观地评价其历史和科学价值。但对于传世玉器的鉴定,则就需要去研究认定。我国对于古玉的研究,是从宋代开始的。北宋吕大临的《考古图》(公元1092年)中已收入了少数玉器。宋代以来金石学图录也都收入有玉器,也有专收玉器的,如元朱德润的《古玉图》(公元1341年)。到了清末,吴大徵的《古玉图考》(公元1889年)是一部学术性较强的古玉研究著作。如何运用考古材料和前人的研究成果,对传世玉器进行鉴定,则是我们应该认真思考的。
鉴定古玉,我想应先鉴别真伪。考古发掘品一般不会出现赝品,但传世品中赝品较多,辨别真伪至关重要。如果不是古玉,而是新仿制品(叫做“新工”),那么这件玉器就价值平平,不必再进行过多的研究。如果是古玉,就要认真地进行断代研究。
古玉断代是鉴定的核心,如果对一件古玉的时代都不清楚,它的价值就无从谈起。但断代也很复杂,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。比如有的古玉,原来是出土品,后经辗转周折,成为传世品;有的在流传中被加工修理,面目全非了;还有的为早年仿古玉器,也应列入古玉。鉴于此,就要从玉器的质地、形制、纹饰、制作技法等方面仔细观察,方可作出较正确的判断。
鉴定古玉首先应从器物的造型入手,并以出土品为断代的标准器。因为玉器的形状是随着历史时代的发展而演变的。例如,汉代的玉杯多呈细高筒状,而唐代玉杯形状矮而阔。到了宋代,玉杯形状又发生了较大的变化,多为八棱形。另外,常见的玉带板,考古发掘品最早出于唐代,这就表明玉带板上限不超过唐代。
从玉器加工即琢磨技法上看,其开片、钻孔、抛光、纹饰等方面均有基本时代特征。例如,新石器时代的玉器上常可见到线切割痕迹,特别是在玉璧、玉琮等器物上表现极为突出。线切割痕是指当时在对玉器开片时留下的切割痕。原始时代往往不作修整,多为素面玉器。由于各个时代所用工具和技法不同,在玉器钻孔技术方面也有所差别。例如,新石器时代玉器钻孔大多是对穿孔,即从两边往中间钻孔,孔洞中间留有对穿的台痕。孔洞一般都比商周时期大,有的孔洞不在磨痕正中,似是佩戴时绳索磨损的缘故。商周玉器的钻孔比新石器时代略小,大器钻孔仍为对穿,小器多见有一面钻孔,呈喇叭状,孔洞居中,边缘硬挺锋利。其他各个时代也有各自的特点。在玉器琢制技法上,也很能体现时代特征。比如阳线技法,在商周时代的玉器上往往运用两条平列的阴刻线,有意识的构成一条阳线,显现在两条阴线之中,使阴阳两线同时发挥刚劲有力的作用,既避免了全用阴线的单调感,又增加了图案的变化。这是玉雕技法处理上的飞跃,在琢玉史上起到继往开来的作用。再如隐起浮雕法,这在春秋时期玉器上经常出现。单撤法的运用,使线条旁边呈现出斜坡,有线条微凸感,在斜坡去地处琢有很细的阴刻线。用这种技法雕琢的纹饰,层次变化多端,粗细、阴阳线相结合,构成美丽的纹饰,把商周阳线技法发展到了高峰。“汉八刀”是汉代琢玉的创新技法。所谓“汉八刀”,实际是只施廖廖几刀,就把所要表现的纹饰呈现出来,刀法刚挺,多用偏刀。如玉猪,在圆柱形玉上简单几刀便琢出其形状来。汉代常用“汉八刀”技法来琢制玉猪、玉蝉、玉翁仲等。再从玉器纹饰上看,商代玉器上多用直线双勾,直线多于弧线是其纹饰特点。周代玉器则直线少于弧线。春秋时玉器纹饰多使用勾云纹,线条缠绕曲折,难寻始末,用隐起浮雕法来表现,非常绚丽。战国时玉器纹饰多呈S形,有单线S纹、双线S纹和叠套S纹。这些纹饰具有很强的时代性,是断代的依据之一。此外,历代玉器在光泽处理上也有所不同。例如,战国玉器的光泽含蓄入目,俗称玻璃光。明代玉器的光亮则刚硬,清代的玉器光泽则显得滑软。
总之,古玉鉴定有它自身的规律和特点,我们要充分利用考古发掘资料,寻找断代标准器,作为传世玉器鉴定的依据。另外,可结合同时期青铜器、陶瓷器、石刻等文物的特点参照类比,进行断代。
古玉辨伪是古玉鉴定中至关重要的环节。辨伪时应把仿古玉器和造假玉器加以区别。从玉器发展史上看,唐代以前玉器的造型和纹饰基本继承了前一代的风格。宋代金石学研究的兴起,也导致了仿古玉器的出现。仿古玉自宋以来各代均有,明代较盛,清乾隆时达到高峰,延至民国初年此风不衰。仿古玉除了模仿古代纹饰和造型外,主要还带有本时代的风格。做仿古玉往往是受好古之心驱使,重在研究与欣赏,为的是继承祖辈的制玉技艺。玉工用自己的审美观,创造出既有古玉风格,又有本朝特色的玉器。因此仿古玉在雕琢技艺上达到了很高水平,作品的品味极高。如清乾隆时期仿青铜器形制琢制的玉匚也、玉觚、玉觯等就属此类。然而,在仿古玉出现之后,一些古玩商为了商业目的,和玉工一起制作了一批批伪造前朝的玉器,来冒充古玉,牟取暴利。这种造假玉器,与仿古玉有明显的区别。造假玉器从清末开始大量出现,到民国时更为盛行。此类玉器纯属商业产品,单纯模仿前代器物,毫无本朝特色。牟利是造假玉器的动力,其琢制工艺粗糙低劣,或貌合神离,或腻造拼凑,是地地道道的以假充真的伪作,常见有玉琮、玉璧等类,且大部分用南阳玉、岫岩玉作原料。因此,在进行古玉辨伪时,应把仿古玉和造假玉器分开,区别对待。一般来讲,仿古玉价值较高,造假玉价值较低。
玉器造假大致可分为两种:一种是旧玉新做,另一种是新玉新做。新玉新做后往往还要进行做旧处理。旧玉新做在清末民初颇为流行,它是利用原有旧玉,进行改制后,琢成新器物。因其玉质甚古,易于伪冒旧器。有的旧器只一面有纹饰,造假者就在另一面琢上新纹饰,使玉器出现一面纹饰是旧的,一面纹饰是新的现象。新玉新做也出现于清末民初,常用岫岩玉、南阳玉、青玉等当朝玉材,按照古器的样式仿制琢造。然后再用人工做旧处理,使新玉颜色变旧,以冒充古物。人工做旧的主要方法有以下几种:
1 把玉烤热,使玉质松懈,然后将热玉投到带红褐色的液体中,使颜色尽快趁热浸入玉里,呈现出红褐色的丝纹,称之“牛毛纹”。
2 把玉放到火中烧。根据需要,火烧的时间可长可短,烧后一般呈现白色,称鸡骨白
(也有黑色)。经过火烧后,玉质没有原来坚硬,也不太油润了,还可看到细小裂纹。
3 把玉放到强酸液体中,加以腐蚀,取出后再放到装有草木灰和麦麸子的口袋里盘磨,改变玉的原貌使表面凹凸不平。看似象长期受土浸呈现的白霜,常被误认为生坑。
4 将玉放油中炸,使玉变红黄色,有些地方还出现密腊色,好象坏了一样。
5 把食糖炒焦,再放少量水,将玉放在油状液体中煮,使玉浸入糖色,但这种颜色只在玉的表面。6
将狗杀死,乘狗血未凝固时将玉器放入腹中,缝好埋入地下。数年后取出,玉表面产生土花、血斑,称之为“狗玉”。
以上几种玉器做旧方法,在造假玉中很常用,了解它对增强辨伪能力大有帮助,虽然做旧的玉色和真正受浸的浸色、自然的玉色不相同,但不了解底细就难以分辨。除此之外,在玉器辨伪时,还要做到以下几点。
①
看玉材。造假玉器常用岫岩玉、南阳玉做玉材来冒充古玉,往往和仿古玉用料不同。如民初时多见有岫岩玉料仿造的汉玉翁仲,同汉代玉翁仲所用的新疆和田玉料不同,
从玉料上就可分辨。
②看玉质。看是否为出土玉,熟旧程度怎样,是自然熟旧还是炝色做假。凡属自然熟旧或受自然土浸的,玉质结构就紧密。凡人工做旧的光亮发涩,器表细看有炸纹,玉质疏松,有的嗅之有酸味。这是玉被做旧时受浸、高温、酸腐的结果。
② 看雕琢技法。因时代不同,留下的工具痕迹和表面光泽、纹饰内容都不同,造假者往往顾此失彼,忽略小的细节。有的为了美观磨去工具痕迹;有的为使玉器达到一定光泽就涂上腊光。若将玉器放入热水中,涂上的腊光就会脱落,露出本色。
③
看造型纹饰。各代的经济、文化、宗教信仰在玉器上都有所表现,如春秋战国时期战争频繁,用玉做为剑饰的较多。明代晚期道教盛行,玉器上就出现有阴阳八卦、花罐鱼肠等图案。造假者有的只注意仿造器物的形制,却把比之晚些年代的纹饰琢饰上去,画蛇添足,露出马脚。我们辨伪时,就是要通过对细小部位的审度,去发现问题,辨伪取真,把众多传世品中真正的古玉鉴选出来,把仿造的赝品剔除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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